芊芊走進玉龍雪山山頂?shù)囊婚g咖啡館里,叫了一杯雨前龍井,靜靜地品著,想:在這一片素白的天地間,她把她那一張靜謐的臉放在雪山上的龍井里,八十年后,還會有人來看她嗎?
從前 有過一段愛戀
我量不出它的深淺 只覺暈眩
從前 不很久的從前
他曾捧著美麗的誓言 到我面前
是我膽怯 埋頭 蒙眼 是他傷悲 昂頭 就走遠
就在那一瞬間 心老了一點點
惆悵讓愛的深淺 慢慢浮 現(xiàn)昭然若揭
明明看見你很勇敢往這邊走來 我的心卻沒有打開
不曾回應(yīng)你的呼喚 反而躲開 我自己都說不明白
想流淚 卻又偏偏哭不出來 覺得(是我)不該 是我低估愛的能耐
臨別吻 在眉間 直到你已黯然走遠 淚才涌現(xiàn)
這樣一段歌里的文字,最能表達他們的經(jīng)過,可是,他們不曾吻過,每次的相見,一聲輕輕的問候:你好,接著是一杯連著一杯的雨前龍井,就如天熱趕路的人,難得遇到了小茶館,連忙進去停留一下,為下一站趕路,非喝個飽了不可。
第一道茶:苦
雨前龍井的第一道茶,苦澀得讓常人很難接受。
就如他們的從前一樣,那個從前,有過一段愛戀,芊芊量不出它的深淺,只看見一個可愛的男孩勇敢地向她走過來,并捧著美麗的誓言,是芊芊膽怯、埋頭、蒙眼,是他傷悲、昂頭、就走遠。
就在那一瞬間,芊芊的心老了一點點,甚至在朋友眼中的小嬌女,平時看到別人抽煙就來火的她,一個月內(nèi)抽了四條煙。從此,他們失去了聯(lián)系,仿佛從來沒有認識過。
第二道茶:甜
再見的時候,他從一個可愛的小男孩成了一個沉穩(wěn)的男子,有妻有子,有職位。芊芊也恢復(fù)了以常正常的生活,好象,他們真的沒有發(fā)生過什么。他們談人生,談人走到世上不容易,其實,是的,人一個人走在世上并不容易,不會事事如愿,本來愛就是量不出深淺的東西,但人就這么一輩子,不管怎樣,人來到世上了,就很幸運地擁有這一輩子。他們就是這樣安慰自己,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他們留下了很多聯(lián)系的方法:手機號碼、家庭電話、單位電話、家庭地址、電子郵箱地址、QQ號碼,但至兩年后再見時,發(fā)現(xiàn),除了24條手機訊息外,其它一樣也沒用上,24條訊息,剛好是每月一條。
再見面時,他們還是相視而笑,他先說:
“你好,經(jīng)常想起你,北方,冬天的一個早晨,我醒來推窗一看,白雪鋪地,突然想去跑步,當我緩緩跑到母校的球場上,忽然想起了你,想打電話給你,但最后還是沒有打,但不自覺停下來,在雪地上寫上你的名字,當年的你,是一個外形嬌柔但好動的小女孩子,想象不到!母校的球場到處有你的汗水,特別是來回傳接送排球的狠勁,我真想象不出你平時竟是個文靜而不愛說話的女孩子。
接著是她說:
“南方,在南方風和日麗的一個中午,我正在忙碌地播音,播了一首名為“再回首”的歌,我忽然想起你,拿起手機想拔你的手機號碼,問問你近況如何,最后還是依依不舍放下了手機,你的工作總是這樣忙,經(jīng)常天南地北,不知道身在何處的,何苦打擾你。
第三道茶:甘
他們不約而同,笑了。茶館里,他們面對面坐著,喝茶。他們不敢對視彼此太久,只好低頭看茶杯里自己的影子。那眸子里有什么?竟然那樣悠遠,猶如第三杯的茶香。
他們閑扯著天氣,惱人的交通,還有最近她發(fā)表的文章。明知道相見的時間不會多了,還在說著無聊的話題。
塵世中,有太多可能與不可能的原因,讓世間上心中相愛或曾經(jīng)相愛的的男女最后沒有走在一起,當他們把彼此的情感控制在彼此偶爾給予消息、偶爾給予鼓勵的時候,沒有相處的壓力,沒有物質(zhì)上的索求,沒有男女肉體上的欲望,也就沒有生離死別,沒有要死要活,沒有始亂終棄的時候。
他們始終認為這是最好的結(jié)局,他們曾經(jīng)是相差四年的校友,或許會成為永遠的朋友,沒有那種好朋友過了頭的時候,當然是舒服、開心,但其實,是不是愛得不夠深,還是根本沒有相愛?誰也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