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景山后街的一條胡同里,有一個兩進的院子,灰磚灰瓦,方方正正,院內(nèi)種滿了花、草、樹,郁郁蔥蔥。這就是“中國人民的兒子”鄧小平生前的生活世界。至今,與鄧小平相伴走過了58個風云多變的春夏秋冬的卓琳還生活在這里。
相識相愛在延安
院子里原樣保留著鄧小平的辦公室,書柜里擺放著他生前喜愛看的書籍,寫字臺上還擺著孫輩們送給他的禮物,臺歷定格在1997年2月19日這個特定的日子。每逢鄧小平逝世的祭日這一天,卓琳和兒女們都要在院子里撒滿花瓣?;ㄓ隇⒙?,情思綿長,這是一家人對老人的深情祭奠。
1939年秋,鄧小平與卓琳相識在延安。卓琳說:“他(鄧小平)是從前方回來的,和鄧發(fā)住在一個窯洞里頭。我是在公安部工作,他們經(jīng)常到公安部來玩。有時候也叫我們到他們住的地方去玩,他大概在那個時候就對我有意了,我不知道。他就找跟我一塊兒到延安的女朋友,讓一個女朋友來跟我談,說他想跟我結(jié)婚,問我同不同意。那個女朋友和我談了兩次,我不愿意。我說我年紀還輕,不想那么早結(jié)婚?!编囆∑疆敃r是八路軍129師政委,卓琳是一個年輕女生。對這位從前方來的長征干部,卓琳自然缺乏了解。
據(jù)卓琳講,當時她怕跟一個工農(nóng)干部成家,因為去延安的那些干部多是工農(nóng)干部,“我不是看不起他們,而是怕他們沒有知識,跟他們說不到一塊兒”。后來,鄧小平兩次主動找上門來,卓琳聽了他的有關(guān)情況和理想后,覺得他還不錯,是個知識分子?!拔蚁?,反正早晚都得結(jié)婚,那個時候自己已經(jīng)23歲了,我說‘湊合’吧?!?/P>
不久,在延安楊家?guī)X毛澤東住的窯洞前,戰(zhàn)友們以淳樸的方式為卓琳夫婦舉行了簡樸的婚禮。幾天后,卓琳便隨丈夫離開延安奔赴前線?;楹?,快言快語的卓琳慢慢適應(yīng)了同沉默寡言的鄧小平的相處,也漸漸理解了丈夫的心.默默地支持著丈夫2。
從“名紳千金”到共產(chǎn)黨人
卓琳出生在一個富甲鄉(xiāng)里的工商名紳家庭里,是家中第七個孩子 也是最小的一個孩子。卓琳的父親是云南有名的“火腿大王”,曾因某種原因而被“軟禁”過,于是才四五歲的她同母親先后赴越南、香港、廣州,千里尋父。她小時候從周圍的好多事情中感受到人世間女性的不平等遭遇,并為之憤憤不平,小小心靈常常萌發(fā)莫名的反抗意識。
念中學時,有一個音樂女教員常常在課堂上向?qū)W生們宣講革命、宣講共產(chǎn)主義,卓琳對此感觸甚深。有一天,這個教員突然被捕了。在押赴刑場時,這位手銬腳鐐的女教員大義凜然,這一幕深深銘刻在卓琳心里。于是,追求自由、追求個性解
1935年,一二·一六運動中,19歲的卓琳同數(shù)千名學生走上街頭,手挽著手,肩并著肩,加入抗議洪流,對她來說,這是一次靈魂的洗禮,她的思想覺悟發(fā)生了質(zhì)的飛躍。
第二天,卓琳抱著學習理工以實業(yè)報國、科學報國的理想,以優(yōu)異成績考上北京大學物理系。在校時,積極參加了??谷战夥畔蠕h隊。七七盧溝橋事變后,卓琳決計要去延安投奔八路軍、投奔革命。轉(zhuǎn)船、 倒車,折騰數(shù)回才到達革命圣地延安,并考上了延安陜北公學。次年年初,卓琳加人中國共產(chǎn)黨而成為一名矢志不渝的革命者,并因工作需要而改現(xiàn)名。
從一個名牌大學的女生,到邁人革命殿堂的青年革命者,卓琳毫無畏懼接受戰(zhàn)爭的洗禮,投入到抗日戰(zhàn)爭的槍林彈雨之中。
特殊時期共享“特殊待遇”
1952年,鄧小平從西南局調(diào)中央工作,卓琳也帶著全家一同來到了北京。擔任黨和國家領(lǐng)導(dǎo)職務(wù)的鄧小平,對自己的妻子提出了這樣的要求:不要到外面工作,不要出風頭。于是,卓琳多次謝絕了一些單位。團體請她參與工作的邀請,一門心思為鄧小平當秘書,整理日常文件?!八赐甑奈募l(fā)的,就交秘書。他要收起的文件,由我負責存檔。這些文件他看完后,我一一登記好,再用三輪車送到中央辦公廳存檔?!庇袝r忙,他和鄧小平一直忙碌到深夜。卓琳就是這樣默默地在鄧小平背后奉獻著,從不給他添亂、惹是非,從沒想到過從政參政,只是盡職盡心做好自己認定的分內(nèi)的、力所能及的工作。
家庭的溫暖,無疑有助于鄧小平從容應(yīng)對接踵而至的政治風波。風雨飄搖與境遇沉浮中,不變的是永遠與他相伴的妻子兒女2。卓琳與鄧小平是一對性格迥異的的夫婦,但他們心底深處有很多內(nèi)在的東西是相同和融合的,兩人默契著應(yīng)對著一切來自外界變換的風云。
1966年,一場突如其來的政治風暴把鄧小平一家推向了災(zāi)難的深淵。艱難歲月,更顯出夫妻的情深意切。那個時候,有不少人想的是劃清界限,而清醒的卓琳特別信任自己的丈夫。1969年10月,鄧小平 以“全國第二號走資派”的身份被下放到江西監(jiān)管勞動。經(jīng)過戰(zhàn)爭磨煉的卓琳頂著巨大的精神壓力,毫不猶豫地陪伴鄧小平到了江西,迎接生活的挑戰(zhàn)。當時有高血壓的卓琳往往一手拉著丈夫、一手扶著欄桿上樓。那時,鄧小平被分配到一家拖拉機修配廠干鉗工活兒,這些活早些年在法留學時就干過。然而,那時鄧小平畢竟已是將近70歲的老人了。卓琳在廠時的活是折線圈,勞累一天,回家還要照顧更加勞累的丈夫。
工資全部停發(fā),改發(fā)少量的生活費,生活尤為的拮據(jù)。鄧小平原來愛抽的“熊貓煙”不抽了,改為“前門煙”,愛喝的酒也降格了,改喝普通酒。有一次,卓琳找到與自己要好的女工學到一些釀酒的要領(lǐng),并弄到一些酒藥,請人買了些糯米。不多久,卓琳就能釀得一手好米酒,鄧小平很愛喝。他們還動手做豆瓣醬,這種菜對四川人來說是頂下飯的。
被“發(fā)配”江西的日子,卓琳記戀終生。院子里挖地、拔草、種菜、施肥,他們干得很愉快,互相幫扶,互相體貼。不幾個月,菜地長得青蔥翠綠,結(jié)出了豐碩的果實,青菜可以摘吃了,南瓜開出了金黃的花,鄧小平夫婦看在眼里,喜在心頭。就是這樣,鄧小平干重活、粗活,卓琳做些燒飯之類的技術(shù)活。夫婦倆配合相互照顧,收獲勞動中帶來的喜悅。
歷史是不能假設(shè)的,然而如果沒有卓琳對鄧小平生活的照顧和精神上的理解,如果沒有卓琳用行動給予鄧小平最大的支持與關(guān)愛.我們無法想像后來的鄧小平歷史是否要真的重新改寫。
“中心”與“核心”都那么忠心
在家里,卓琳是“中心”,而鄧小平是“核心”。卓琳認為自己的主要任務(wù)就是把家管好,把孩子看好,不讓小平操心,讓他專心致志地干工作。家里開支都是由卓琳計劃、執(zhí)行,鄧小平從不過問,當然卓琳總是盡量將開支向丈夫傾斜。
鄧小平愛喝龍井茶,也愛抽點煙,在三年困難時期,一向精打細算、省吃儉用的卓琳對丈夫舍得開支。每天上午下午,她各給丈夫泡上一杯濃濃的龍井。鄧小平喝后,她自己則接著喝剩下的茶根。
一大家十幾口在一塊吃飯,卓琳在三年困難時期為保證丈夫吃好一點,要他單獨吃,鄧小平不干。后來,她就派次女鄧楠陪著吃??刹痪茫∑接植桓闪?,堅持要跟大家一塊吃。卓琳沒轍了,只得單獨給他炒一個菜,別的菜都一樣。但到了飯桌也叫小平“給你點兒、給你點兒”就分光了。最后,卓琳設(shè)辦法了,就讓一大家都吃一樣的,誰也不再享受“特殊待遇”了。
在生活上,卓琳給予鄧小平無微不至的照顧。鄧小平一年四季穿什么衣服,蓋什么被子.每天晚上吃幾粒安眠藥,都是由她來安排。夫婦倆恩愛有加,心心相印,患難與共,幾十年來從沒紅過臉。
鄧榕新著《我的父親鄧小平:。“文革”歲月》問世時,接受過一次聯(lián)合采訪。說起她的家,鄧榕情不自禁:“這本書的署名是我,可它卻凝聚著我們?nèi)胰说男难?。全家人齊動手,大家都為我搜集相關(guān)的歷史資料。母親對我的寫作特別支持,有些問題只有她知道,她就一點兒一點兒耐心地講給我。許多她認為是重要的內(nèi)容,她都—一認真地寫出來,她畢竟是80多歲的老人了,待我把她老人家提供的內(nèi)容寫出來后,她還要再次認真審讀。她曾認真地對我說過,對待史實一點兒也不能馬虎,你筆下寫出的東西,要對歷史負責。”
晚年的卓琳對待生和死的問題非常坦然,她多次和子女討論身后事。她說,我的骨灰撒在小河溝里就行了,不要給國家添什么麻煩。她很早就填寫了角膜捐獻志愿書。
1920年留法勤工儉學時四川廣安人。1904年8月22日生。原名鄧先圣,學名鄧希賢。5歲入學,高小畢業(yè)后考入廣安縣中學。1919年秋考入重慶勤工儉學留法預(yù)備學校。1920年夏赴法國勤工儉學。1922年參加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1924年轉(zhuǎn)為中國共產(chǎn)黨黨員。1926年初到蘇聯(lián)學習。
1927年春回國,被派往西安馮玉祥國民軍聯(lián)軍從事政治工作。第一次國共合作破裂后,改名鄧小平,8月7日在武漢參加中共中央緊急會議。年底隨中央機關(guān)遷往上海。1928~1929年任中共中央秘書長。1929年夏,作為中央代表前往廣西領(lǐng)導(dǎo)起義,化名鄧斌,同張云逸等于12月和次年2月,先后發(fā)動百色起義和龍州起義,創(chuàng)建中國工農(nóng)紅軍第七軍、第八軍和左江、右江革命根據(jù)地,任紅七軍、紅八軍政治委員和前敵委員會書記。1931年夏,到江西中央根據(jù)地,先后擔任中共瑞金縣委書記、會昌中心縣委書記、江西省委宣傳部長。由于擁護毛澤東的正確路線,被當時黨內(nèi)“左”傾領(lǐng)導(dǎo)者撤職。以后,任紅軍總政治部秘書長、總政治部機關(guān)報《紅星》報主編。1934年10月隨中央紅軍長征,年底任中共中央秘書長。1935年1月參加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即遵義會議),會議確定了以毛澤東為代表的新的中央領(lǐng)導(dǎo)。后任紅一軍團政治部宣傳部長、政治部副主任、主任。